當你乍一看這個標題,或許驚問:難道太平猴魁茶不是山上長的,不是茶農栽培、采制出來的,而是哪位神仙用水做法變出來的? “水做的猴魁茶”,究竟從何說來,下面是我的一種解讀。
茶樹是一種植物,植物栽培離不開長年累月適量、適時的水的澆灌、滋潤和陶冶,此為茶由水做的理由之一。猴魁茶作為一種飲品,原料取自茶樹上的鮮嫩芽葉,鮮葉含水量80%以上,經攤晾、殺青、烘焙,在水、熱作用下發生復雜的酶生化反應,方能加工制作成干茶,此為茶由水做的理由之二。猴魁茶用開水沖泡成茶水后才能飲用,一杯上好的猴魁茶含水99%,1克猴魁干茶可沖泡續水數次,需水量達1000克,此為茶由水做的理由之三。
猴魁茶的沖泡、品飲過程,是緊結扁平的干茶在水中舒展筋骨、緩緩綻放的過程,是一芽二葉在水中翩躚起舞,繼而刀槍云集,最終禪定的過程。在水中,茶再露當初鮮葉那蓬勃秀雅的姿容,然而她確是脫胎換骨了,汁液融入水中,此時的杯中水,已然一杯清綠明亮、香高味爽、回味悠長的茶水。在這過程當中,水,真真切切扮演了“魔術師”的角色。
水做的猴魁茶,緣于水做的猴坑村。猴魁茶的原產地、核心產地猴坑村,位于皖南深山腹地,發源于黃山的麻川河穿村而過,悠悠流入太平湖。村境內山高林密,重巒疊嶂,溪谷縱橫,泉流瀑濺,云蒸霞蔚,晴時早晚遍地霧,陰雨成天滿山云。猴坑村是河水、溪水、雨水、霧水、露水的世界,五水匯流,造就了猴魁茶水的世界。在我心目中,猴魁茶與猴坑水是一個不可分割的有機整體、一個生命體,兩相融和,形成一個氣場、一個磁場,那真叫一方水土養一方茶啊。
好馬配好鞍,好水沏好茶。茶客親臨猴坑,喝過當地山泉水泡的茶,無以言表舌頭、喉嚨里那清爽而環繞不散的獨特感受,文人雅士稱之為“猴韻”。猴魁茶進了城,用人為處理過的自來水沖泡之,那原本十足的“猴韻”就會丟失大半甚至無影無蹤。由此打開了我的一扇心窗:猴坑村應該是發展休閑體驗旅游的好地方;蛟S不久的將來,“走,到猴坑喝茶去”,會成為都市人的一種新時尚。
假如猴魁茶會說話,一定有句口頭禪:“飲我者‘皮包水’,產我者‘水包皮’”。茶園要松土、施肥、修剪、除草,要防病蟲、干旱、冷凍、泥石流災害,猴魁茶不只是上天的恩賜、祖宗留下的福蔭,還是茶農用勞動的汗水換來的。每年清明到谷雨,正是猴魁開園采制的大忙時節,這是皖南的雨季,大量的茶工涌來了,爐灶也熱起來。前三天是寶,誤三天是草,稍一拖延則芽葉老在樹上。茶農一年的生計就靠這短短的十多天,趕早摸晚,風雨無阻,要把滿山新綠的茶樹變黑,把滿簍柔嫩的芽葉變脆,把滿袋的干茶變成一疊錢幣。這是一場突擊戰、搶奪戰、殲滅戰,無需什么人來做戰前動員,無需聽到司號吹哨才動身,村民們自覺主動發起了沖鋒、投入了戰斗。遇著天下雨,背茶下山的采茶工滿臉是水,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汗水。夜晚,室內燈火通明,制茶人揮汗如雨?梢韵胍,每一枝、每一朵猴魁茶,都凝聚了茶農、茶工的辛勤汗水。
風生水起開財運,通江達海美名揚。猴魁茶是大山里淌出來的綠色財富。早在1915年,猴魁茶就乘竹排順麻川河、青弋江而下,走出大山、闖向市場,漂洋過海參展巴拿馬萬國博覽會斬獲金獎,此后躋身中國十大名茶行列。沐浴改革開放春風春雨,猴魁茶神話般擴規、增產、升值、創牌,猴坑中心村通公路、建廣場、興旅游,呈現出超越夢想的“卡通現象”。
與30多年前相比,猴坑村總體上還是那么山清水秀,但麻川河已由河流變為湖叉,十八檔、觀音崖、雁魚潭、涼壩等景致全被上撐的湖水抹去,大片的林山和村莊周邊的田地被清一色的茶樹、茶園所替代,溪流被山洪沖下的碎石淤塞,水流變小,難見當年山泉中悠游的魚群。猴坑村水土風情和外部環境的變化,引人警覺和深思:保護太平猴魁茶原產地生態和茶葉質量品牌,需打造法治與智慧之劍,也要自律防自傷。
兩千多年前,孔子面對河水,發出“逝者如斯夫,不舍晝夜”的感嘆。老子也摸摸胡須,寄望世事與未來“上善若水”。試想:猴魁茶澤被萬方了,又怎樣才能流芳百世,不致于讓品牌榮耀 “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”。猴坑人每年在猴魁茶開園時祭拜茶王樹,應該聽見茶王的諄諄訓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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